69中文网 > 绣色生香 > 155 团结

155 团结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医妃惊世妖孽狼君别乱来帝宠娇颜:皇上,求放过!兵王归来海贼王之蓝色魅影农家小辣妻摄政王的医品狂妃重生最强女帝帝君,你家夫人又爬墙了

69中文网 www.69zww.io,最快更新绣色生香最新章节!

    苏婉如站在镇南侯府的对面,门外并未守着人,但大门和侧门就关着的,透着一股清冷。

    “要去敲门吗。”吕毅问道。

    苏婉如摇了摇头,道:“他闭门思过就不能见客吧,还是不要去了。”至少不能正大光明的去。

    吕毅就没有再说话,两人欲走,忽然就见到皇城从方向有男子骑马直冲了过来,一身朱红色的锦袍,满脸怒容,在宽敞安静的街道上,横冲直撞。

    “朱正言。”苏婉如喊了一声,马勒停住,朱珣看到了苏婉如,“你也来看八哥的吗。”

    苏婉如走过去,抬头看着他,问道:“你从皇城出来吗,为他求情了?”

    “我不是求情。”朱珣翻身下马,气的将马鞭摔在了地上,吼道:“这群酒囊饭袋,觉得现在天下太平了,就是文官的天下了。也不想想,如果没有我八哥,没有这么多冲在前面的拿命搏的武将,他们有机会站在金銮殿上,满口喷粪的说仁义道德吗。”

    “我恨不得将这些一人抽上百十鞭子,打到他们哭爹喊娘去。”朱珣说着,啐了一口。

    苏婉如失笑,道:“你又不是武将,你打了也不算武将打的呀。”

    “你!”朱珣气的脸红脖子粗,“我都气成这样了,你还拿我打趣。”

    苏婉如就拉着他的胳膊,“气死了也帮不了你八哥。走,请我吃饭吧,我正好有事和你说。”

    “为什么是我请你吃饭。”朱珣怒道:“我这个月的月例被我娘扣掉了,我没钱,你请我我就去。”

    苏婉如失笑,点着头道:“行,我请我们朱世子吃饭,总可以了吧。”说着,回头对吕毅道:“吕叔,马交给你了。”

    “你要和我说什么,你怎么不想想办法。八哥现在可不是闭门思过,他这是被打脸。”朱珣愤愤不平,“圣上被那些满口圣人道义的伪君子胁迫的,不得不将八哥关起来,可我们才不会搭理那些人,我要狠狠的打他们的脸。”

    苏婉如拉着他进了一条巷子,巷子里头有个饺子馆,苏婉如拉着他进去坐下来,点了三分牛肉馅饺子,饺子上的很快,吕毅端着饺子坐在门口,苏婉如笑着给朱珣倒了醋,道:“是不是午饭都没有吃。”

    “还真是饿了。”朱珣三两下吃了一半,想起什么来,嫌弃道:“你难得请客,怎么就请我吃饺子。”

    苏婉如扬眉,朱珣已经拍着桌子喊道:“老板,给我上壶你们最好的酒。”

    老板应了,拿了一坛酒过来,朱珣自斟自饮,显然还是很生气。

    “少和喝点,我有事让你做。”苏婉如摁着他的酒壶,朱珣看着她,问道:“让我做什么。”

    苏婉如道:“救你八哥啊。”又道:“你什么都不做,就一直这样发牢骚骂人,你八哥就能化险为夷了?”

    “我怎么不做事了,我明天就上殿和那些老不死的理论。”朱珣拍开她的手,道:“不是说武将只会动粗吗,那就动粗给他们看看,吓死他们。”

    苏婉如噗嗤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行了啊,你要真动手,你连关在家里闭门思过都不行,就直接下大狱了。”

    “那你说,怎么办。”朱珣道。

    苏婉如道:“这些人很精明。明明沈湛抓祝泽元和户甲,与坑杀流民的事,是一件事。但他们却生生拆开来,将流民的事,轻描淡写的带过去,反而一直在掰扯,沈湛到底有没有权利,直接抓祝泽元和户甲以及在没有甚至的情况下,射杀了那么多禁军。”

    “坑杀留名是因,抓人是果。我八哥又不是失心疯,好好杀禁军干什么。”朱珣道。

    苏婉如颔首,“但是,他们很精明啊。一开始将”因“淡化了,现在轻飘飘,用一堆延平府的户籍册子,就证明了坑杀流民的事不存在,如此一来,这”因“自然也就不存在了,没有因那么果就是罪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证明,这因是存在的,并且是正确的?”朱珣问道。

    “不但如此。我们还要帮武将证明,文官是不是就能凌驾在武将之上,他们读了圣贤书后,是不是就一定比大字不识却能保家卫国的武将位置更高,更值得百姓尊敬。”

    “你说的有道理。就应该狠狠的打她们的脸。”朱珣说着,想起什么来,看着她道:“可想的同意,坐起来更难啊。不但这事,那延平府的户籍册子我今天看过了,看不出任何问题。”

    “急什么。”苏婉如敲了敲桌子,道:“我们一件事一件事的做!文官能闹,武将也可以啊,先闹起来,让他们见识一下,你们的威力!”

    朱珣听明白了,指着苏婉如,一脸坏笑,“……我明白了,你是打算将这件事扩大,引起众怒,让别人为你冲锋陷阵。”

    “快去做事。”苏婉如将朱珣的酒壶抢了,“限你三天之内,让京城内外所有武将暴动,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朱珣蹭的一下站起来,道:“这点小事,交给我了,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说完,一拂袍子,很有气势的出门,牵马走了。

    “等下。”苏婉如喊住他,递了个荷包给他,“这是资金赞助!”

    朱珣眼睛一亮,毫不客气的接过来,当着她的面打开了数了数,激动的道:“还是嫂子对我好,一次就给了我五百两!”

    得了好就喊嫂子了啊,苏婉如挑了挑眉头,颔首道:“别让你八哥知道,你内心里也特别想娶我,特别崇敬和爱慕我。”

    “谁说的。”朱珣的脸腾的一下红了,怒道:“我从来没有过。”

    苏婉如哈哈笑了,挥了挥手道:“你要是这事办砸了,我就这么和你八哥说。我还说你热烈的向我表达了爱慕之意,还天天纠缠我。”

    “卑鄙,你太卑鄙了。”朱珣将荷包往怀里一塞,一夹马腹,滋溜一下跑走了。

    苏婉如摇了摇头,和吕毅往绣坊去,吕毅问道:“要不要我帮忙。”

    “你到妙事茶馆去。”苏婉如道:“将这事转述给说书先生听。就说这事是我们给他提供的素材,不用他付银子了。”

    吕毅嘴角抖了抖,问道:“就去妙事茶馆吗,别的说书先生还去不去?”

    “不用,我们说话要讲信用嘛。说了给他一个人,就不能给别人了。”苏婉如道:“告诉他,他要是没有胆子说,我们就给别人,燕京,总有人会愿意的,到时候这好事没了,他就哭都没处哭。”

    “那我去了。”说着走了。

    苏婉如去了学堂,快到散学时间,学生们叽叽喳喳的说着话,赵衍被一群小姑娘家围着说话,众人看到苏婉如过来,又像是蝴蝶似的扑了过来,道:“姑姑,明天你是不是要上课了,我们都好久没有听你讲课了。”

    “明天不行,我有事。后天吧,我接着讲炭笔画。”苏婉如道。

    大家就七嘴八舌的说着话,赵衍站在人群外,含笑看着她。

    苏婉如和他点了点头,就靠在抚廊上,看着大家笑着道:“有个问题,有没有人想学拳脚,骑射?”

    “拳脚?功夫吗。”一群娇滴滴的千金小姐,“我们吗,现在学合适吗。”

    苏婉如含笑道:“强生健体。只要你们想,我就去请位女师傅回来。”她笑着道:“大家考虑一下,算……选修课,要额外交钱,补先生的束脩。”

    “那我愿意的。”有个小姑娘道:“上次的那件事把我们都吓的不轻。我常在想,如果再有一次,我们是不是还能这么幸运。如果会点拳脚多好啊,不说伤人害人,要是能自保也是极好的。”

    “是啊。”大家点头,崔玉蝶道:“姑姑,我们愿意学的,您请先生来吧。”

    苏婉如点了点头,“那就行,我这就去找女先生来。”说着,摆了摆手,“玉蝶留下来,其他人都回家去吧。”

    大家就说说笑笑的回去,讨论着练武要穿什么衣服,头发怎么绑比较好。

    “姑姑,你找我有什么事。”崔玉蝶上来挽着苏婉如,“让我猜猜,一定是因为刑部的事,对吧。”

    苏婉如刮了她的鼻尖,笑着道:“太聪明了,小心嫁不出去。”她说着,回头冲着赵衍笑了笑。

    赵衍颔首,回了自己的办公房间。

    苏婉如和崔玉蝶将她要说的话说了一遍,崔玉蝶听着点头,神色严肃的道:“……您这事不算求人。人在刑部,他们保证人犯和证人的安全,是应该的,我回去就跟我爹说,让他多加派人手。”

    孔顺义带来的二十人,以及延平府跟来的钱婶他们都被关进了刑部,她相信沈湛肯定做了安排,但和崔大人打个招呼还是有必要的。

    “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崔玉蝶道:“我爹也快下衙了。你还没有去过我家吧,我娘常问我你的事呢,你去了她肯定高兴。”

    苏婉如颔首,道:“我去准备一下,第一次上门,总不能空手去吧的。”

    崔玉蝶掩面笑着。

    苏婉如回绣坊取了一个插屏带上,又带了一些茶,和崔玉蝶去了崔府。

    第二日,早朝上,赵之昂让刑部放了祝泽元和户甲,声正二人无罪,尤其是户甲,剿匪有功,圣上慰其伤势以及旗下五百亡灵,升他做了大尉,待伤好后回原籍继续统领禁军。

    满朝欢腾,廖大人带领之下,大殿之上一片赞叹赵之昂是明君的声音。

    赵之昂松了口气,和杜公公道:“朕这样处理,没有问题吧。”

    “圣上英明。”杜公公应道。

    赵之昂颔首,道:“退朝吧。”说着,就不再多言,起身就走,杜公公跟在后面宣了退朝的话。

    “圣上。”有人在后面喊了一声,见赵之昂已经出了殿门,就奇怪的和同僚道:“怎么就退朝了,镇南侯如何定罪,还没有议呢,”

    有人低声回道:“镇南侯定罪一事,不差这一二日,明日我等再提也是可以的。”

    “曾大人说的对。”众人附和着,说说笑笑出了殿门,“不差这一时。这一回,我等给了那些武将一个警告,往后他们心里就该有数了。”

    天下已定,武将已无用武之地,他们就该心里有数,靠边站站,给文官让出地方来。

    不要总仗着从龙之功,耀武扬威,以为所有人就该供着他们似的。

    这些文官很高兴,好像是领兵上阵,打了一场极漂亮的胜仗。

    人群散去,廖大人和杜大人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笑意,杜大人上前来拱了拱手,道:“大人料事如神,运筹帷幄,下官佩服。”

    “有那位大人指点,我等不怕成不了事。”廖大人含笑,杜大人点头应是,道:“那位大人确实是在世诸葛,任何事都逃不过他的计算之中。此番,我等让这些文官打先锋,实在是漂亮。”

    由他们牵头,义愤填膺的煽动满朝文官敌视武将,让他们有兔死狐悲之骇之愤,从而忽略流民之事,只抓着沈湛贸然抓人,确实是高明,连他们自己都觉得这一仗打的极为圆满漂亮。

    “现在所缺的,就是镇南侯定罪,待他罪名一定,此事就彻底圆满了。”廖大人笑着道。

    两人说着话,忽然,从斜刺里跑出来一名穿着羽林卫中尉袍服的武将,此人膀大腰圆,突然大喝一声,道:“廖明山,你给我站住!”

    这一喝,让前后的官员吓了一跳,纷纷停下来朝这边看着。

    廖大人也是眉头微蹙,打量着来人,心道,此人怕是为了镇南侯来吵架的,不由冷笑一声,问道:“杨中尉,找本官何事。”

    “本将问你,你凭什么说武将不如文官,我等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练就一身功夫不比尔等苦读轻松。我们都是一样,一心想投效朝廷,为圣上为天下百姓做事,你凭什么说武将不如文官。”

    这种极端的,打杀一大片的傻话,廖大人是肯定没有说过的。但杨中尉说话声音很大,吵的人耳底都疼,他蹙眉道:“错!你等有武功在身,就该去戍边保家卫国,而不是在朝堂搅风搅雨,素来武主外,文主内。尔等舞刀弄枪杀敌上阵,但却不懂治国之理,安邦之策,朝堂之上,就该谦虚谨慎,多听多看,而不是冲在人前,做一窍不通的事彰显地位。”

    这话,杨中尉听不懂,他也不需要听得懂,逼问道:“你的意思,不还是说我们武将不如你们文官。”

    “诶,你这人怎么听不懂别人的话呢。”杜大人上前一步,道:“廖大人的意思,是我们各有所长。我们知道不能上阵杀敌,所以通过所学所知为天下百姓做事,你们呢,当然要去沙场证明自身的能力。”

    “那还是说我们不如你们。你们读书认字,我们也读。我们不但读书了,我们还练功,怎么就不如你们了。”杨中尉说着,气的声音更大,将方下朝的官员都引了过来。

    “你们这些人,仗着自己读书多,就想来欺负我们。”他说着刀一挥,吓的众文官连连后退,有人道:“说话就说话,你动刀作甚,实在是粗鄙。”

    “呸!打仗的时候,你们就知道老子不粗了。”杨中尉怒道。

    廖大人听不下去,摆了摆手,道:“各位都散了,不用和此人一争长短,我等说话,他也听不懂。”

    众人一阵大笑。

    “站住。”杨中尉道:“你话里话外,还是说我们不如你,是不是。”

    廖大人很烦,实在不想听话都听不懂的人吵架,就道:“我们还有事,杨中尉你也要当差,还是各归各位好了。”

    “你今天必须将话说清楚。镇南侯有爵位在身,又有朝廷差事,品阶比你们所有人都高。他见祝大人有错,就能抓起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他抓犯错之人,杀有罪的官,不分文武,合情合理。”

    他这话说的,好像当了武官,就能捅天似的,顿时引起了众怒,几十个文官顿时将杨中尉围困中,你一言,“镇南侯并非出征在外。”我一句,“他手无兵符,又不是上阵杀敌,凭什么君命不授。”

    “就是可以。”杨中尉吵不过,“你们太欺负人了,太欺负了。”

    四周里隔着金水河都围了一群人看热闹。

    廖大人摆手,不想将事情闹大,道:“都散了,休要和这类目不识丁,不懂圣贤之人论理,说不过他们。”

    话落,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杨中尉气红了眼睛,忽然抬刀,目扫众人满目愤怒,大家吓了大跳,纷纷往后退,生怕他拿刀砍人。

    却不料,杨中尉抬刀,噗嗤一声砍在了自己的腿上,顿时血流如柱,他大喝一声,声音极大,“尔等文官,欺人太甚!”

    这一幕,让大家松了口气,又目瞪口呆,这人犯傻了吧,吵架不过就自残?

    “散了,散了。”廖大人摆了一眼杨中尉,带着一群文官立刻四散了。

    杨中尉坐在地上,旁边流了一地的血,他嚎啕大哭,一个虎背熊腰的大男人哭,实在是引人注目,让人印象深刻,不过半日就传的满京城都是这段早朝后的纷争闲话。

    “就是说武将不如文官啊,这不,将镇南侯害的在家里闭门思过,还逼得羽林卫的一个中尉自残。”

    “这些文官太可恶了,他当他们是谁。这天下要不是武将,还有他们什么事。他们连站在金水河边放屁的机会都没有。”

    “这是欺负我们武将多在戍边,朝堂能说话的人太少。”

    “太嚣张了,连镇南侯都被欺负了,他是什么人,他可是百姓心里的英雄,这些吃饱了闲的没事干的文官懂个屁!”

    燕京禁军中也是议论纷纷,有人嘘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镇南侯统领的是都督府,和我们禁军不相干。要知道,他可是刚刚杀了户甲统领的五百禁军呢。”

    “你不要混淆不清。镇南侯就算杀禁军,那也是我们武将之间的恩怨,和那些文官有什么关系。还有,祝泽元不过三品,镇南侯可是一品大员,他怎么就不能先斩后奏,抓祝泽元了。”

    “对!”人群中义愤填膺,“现在那些文官将文武分开,还打压我们不如他们,难道武将就要比他们矮一个头。”

    “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我们去找大人,我们要评理,各有所长,凭什么他们就要压着我们一头。”

    禁军中一时间沸反盈天,演变到最后,在军中就是文官看不起武将,在民间,就是读书人看不起习武人,顿时,燕京分成了文武两派。

    朱珣此刻正在如云馆内,啪的一声摔碎了手里的酒盅,道:“我爹现在就在戍边,为了家国拼命,这些吃干饭的,却在后方拖后腿,说我们是酒囊饭袋,除了打架什么都不会,实在是欺人太甚。”

    朱珣今天请客,请了京中所有有头衔的武官在如云馆喝酒。

    “对!”有人附和道:“这口恶气,我们绝不能吞下去,否则将来,这天下就没有我们的立锥之地了,谁还敢习武从戎,没有人保家卫国,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哪有地儿给他们读书。”

    “我们上街去。”朱珣道:“定能振臂一呼,万人响应!我们要团结一心,争出一个公论。”

    众人激愤而起,道:“走,上街去!”

    说着,一群人吆喝着上街去了,边走边喊口号,“武能安邦,文能定国,互为左右相辅相成,何来高低!”

    “何来高低!”众人附和,声音振振,引得两边行人驻足注目。

    “武能安邦,文能定国,互为左右相辅相成,何来高低!”朱珣喊道。

    “何来高低!”众人附和,声音透着不忿。

    一行人走的不快,朱珣牵头,众人跟着附和,人群在西城门走过,一群刚交班的禁军看到,一怔,有人道:“这是在抗议吗,就和上次那些女人在衙门外哭一样是吧,叫抗议。”

    “怎么能和女人相提并论,我们这是伸张正义。”有人说着,互相对视,忽然有一人将佩刀往路边一放,道:“此话,今天不说,来日我们等就真要被那些臭读书的,压在脚底下了。”

    他说着,丢了佩刀,脱了铠甲,露出寻常的中衣,但头顶武将的官帽却依旧戴的稳稳的,昭示这自己的身份。

    他一动,其他十几人也都学着,脱了铠甲,放了兵器,寻了在一边卖卤猪肠的摊贩,道:“帮大爷看好衣物,丢了要你的命。”

    “军爷尽管去,这衣服小人定看的妥妥当当的。”

    众人哈哈一笑,在二月春风还凉寒的午后,振臂一呼,加如了朱珣领的队伍,绕过西城,他们走在长街上,口号规律的响着,路过翠红楼时,楼上的着绿戴红的女子挥着帕子,喊道:“军爷们好威武啊,看的奴家一阵心荡荡。”

    这一声引来一阵娇俏的笑。

    “军爷们,上阵怎能没有旗,奴家这里有现成的。”楼上,一名娘子丢了个旗杆下来,一光着膀子的武将单手接住,大红的旗子呼啦一扫,发出猎猎之声,布绷直,字露真容,上书道:

    公正,公平!

    众人一阵缄默,是啊,他们求的就是公平,公正,大家谁也不比谁低贱,谁也不比谁高贵,凭什么就是文高武低。

    “多谢!”众人拱手,对着楼上的莺莺燕燕一笑。

    女子们掩面一笑,挥舞着手里的帕子,“军爷们体健威武,才是我等最爱啊,常来,常来!”

    “看,我们好不好,女人都知道!”众人哈哈大笑,旗子一挥,道:“走!”

    这些丢了兵器,脱了铠甲的男人,依旧满身阳刚之气,威风凛凛。

    “你去做什么。”一边,卖肉的王屠户被自家媳妇拉住,“他们都是军爷,你一个卖肉的,去凑什么热闹。”

    王屠户大怒,“什么叫凑热闹,我没读书,可我一身武功。凭什么那些人就看不起咱们,不过认识几个字而已。我也跟着这些军爷,让天下人看看,我们习武之人的威风。”

    他说着一使劲,外面套着的外套顿时崩裂,露出一身腱子肉,他媳妇一阵叫骂,“你这败家的东西,这衣服可是刚刚做的。”

    旁边的人一阵发笑,有买肉的喊道:“王家媳妇好福气哦,这一身腱子肉,瞧着真是舒服呢,不愧是习武之人。”

    王家媳妇听的面红耳赤。

    王屠户不听女人们的荤话,衣服一扯光着膀子就跟上了队伍,他一上,顿时这边砍柴的,那里卖马的,武管的拳师,镖局的镖师,大府里的护卫,甚至于衙门里的捕快都跟了上来。

    小,为朝堂文武争高低,大,为天下文武争高低。

    一时间,公平公平的旗帜飘在燕京上空,一时间,男人们洪亮的声音穿透九霄,响彻整个燕京,就在这时,一匹快马冲进了京城,有人高呼道:“甘肃,陕西,辽东几处所有兵士传话,他们要弃戎种田,请各位读书的人,文官们,去守卫戍边!”

    “好!”有人大喝高呼,“让文官守卫戍边,让天下人看看他们是不是高人一等,是不是无所不能。”

    队伍在移动,人越来越多,徐徐走近六部衙门外,奇怪的是,各个衙门纷纷将大门关了起来,根本不敢开门,生怕那些人冲进来大家。

    廖大人在衙门内来回的走动,气的拍着桌子,道:“这些人简直无耻,居然用这种下作的手段,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要不,请圣上派兵镇压,将那些人轰走?”有人建议道。

    廖大人就一脸鄙视的看着那个人,好像在问,你脑子呢。

    那人被盯的头皮发麻,顿时想了起来,派兵镇压?兵就是武啊,这个时候谁听谁的啊。

    “我的意思是,皇命难为啊。”那人道。

    廖大人摆手,道:“你不要忘了,圣上也是武将出身!”

    “啊!”那人惊的心头咚咚跳,忙开门听着街上的口号,“文武没有高低贵贱,你们出来,给我们道歉!”

    口号很响亮,还有别的他已经没心思听了,惶惶然关门回来,道:“圣上不会……不会吧……”赵之昂也是大字不识几个、也是正儿八经的武将。

    “这些人,这些人……”廖大人大怒,“我们何时说过这话,我们只是针对沈湛抓祝泽元,只谈他有没有资格抓人。什么时候说过武不如文,他们这是歪曲事实。”

    廖大人很清楚,此事对方就是故意的,用他们的矛,击他们的盾!

    “大人,大人。他们去金水河了,看样子想要去宫门口喊话了。”有小吏进来回道。

    廖大人眼睛一亮,道:“哼,那就让他们可劲儿闹吧,居然还有胆子去宫门,难不成想逼宫谋逆不成。”

    “不是啊,大人。那些武将脱了外衣,没有佩刀。他们说他们就是普通习武之人,无二心,无他念,只为天下武将,天下习武之人讨一个公道。”

    “哼,那又如何。”廖大人说着,忽然听到衙前一阵晃动,随即有人冲了进来,有人喊道:“都出来,和我们去宫门口找圣上评理去。”

    廖大人大声喝道:“放肆!”

    “放你娘的屁!”有人光着膀子,浑身的刀疤,“你一个枢密院副使不过二品,凭什么对我呼来喝去,老子也是二品,还是正的。”

    廖大人被喷了一脸口水,胳膊也被拖着,“你……你放手。”

    “放屁。”那人怒道:“就算今天被圣上砍了脑袋,老子也死的值了,为后世从戎舍命的武将正名,值了!”

    呼啦啦的,转眼功夫,衙门里有些头衔的文官都被连拖带拽的出了衙门。

    “廖大人,廖大人你也在啊。”杜大人衣领被扯着,虽气的直抖,可就是挣脱不开,这是习武的就是一股蛮力。

    廖大人以袖遮脸,气的吐血。

    “关……关我什么事,你们快放开我。”有人喊着,众人回头才看到是祝泽元,就听有人喝道:“事情就从你这个孙子开始的,你不去,怎么行!”

    祝泽元被人提小鸡崽子似的,提着往皇城去。

    人群后,苏婉如拍了拍朱珣的肩膀,道:“你说好去茅厕的,时间太久他们会怀疑你掉茅坑去了。”

    “我做的怎么样。”朱珣一副求夸赞的样子:“这些人都是我喊来的。”

    苏婉如点着头不迭,“禁军加进来是点睛之笔,相当好。”

    “不过,王屠户不是我喊我,我不认识他,还有镖师啊,武官的人啊,都不是我。”朱珣道。

    苏婉如轻轻一笑,在他耳边道:“是我喊的,王屠户的侄女,在娴贞女学读书呢。”

    “原来如此,那镖师什么的呢?”

    “镖师是的,武馆的人我就不知道了,大概是从人流了吧。”苏婉如道:“那面旗子如何,大气吗。”

    朱珣噗嗤一笑,指着她道:“我就说字迹有点熟悉,原来是你的写的。”他哈哈大笑,又道:“那边关将士的话,也是你找人安排的?”

    “没有,我没那个本事,难道不是你安排的吗。”苏婉如看着朱珣,朱珣摇着头道:“我……就是有,也来不及啊。”

    两人说着,对视了一眼,齐声道:“是我八哥!”朱珣又道:“你和我八哥真是心有灵犀啊,想到一起去了。”

    文官抓住沈湛无权抓祝泽元,他们就将此事歪曲一下,变成了,文官说武将低人一等。

    拳打一大片。

    “他是不会老实待在家里真被禁闭的。”苏婉如也很高兴和沈湛不谋而合,随即又推着朱珣,“你快去,闹起来闹起来。还有杨中尉让他惨烈一些,去金銮殿上哭去。”

    “知道了,你都说了几遍了。”朱珣说着,拔腿跟着众人去了。

    苏婉如靠在墙边,眼底含笑。

    而此刻,妙事茶馆内人声鼎沸,张铁嘴指着外面,道:“你们瞧瞧外面,把这些武夫武将气成什么样子了。读了几年书,就当自己是圣贤人,就是天下无敌了。”

    “是啊,真是欺人太甚了。”

    “镇南侯是堂堂一品大员,怎么就不能抓一个河北路巡抚,和一个禁军中尉统领。”张铁嘴道:“这么多人读书人文官,围攻镇南侯一个人,不就是欺负他同僚都在戍边吗。现在你们看看街上,让这些读书人知道,习武之人可不是怕事的,天地正气浩然存胸,他们是最讲义气的真汉子。”

    “绝不能让镇南侯被这些人欺负。镇南侯莫说抓一个河北路三品巡抚,就是把徐立人抓起来都可以。”

    众人七嘴八舌,义愤填膺,有人喊道:“走,我们为镇南侯声援去。圣上不能关镇南侯。这样就是寒了边关千万将士的心,将来无人守卫戍边,我们岂能有好日子过。”

    “对。难道让那些读书人去守国门,那我们就又要过上几十年被异族统领压榨的日子了。”

    满京城,呼喝声不断,此起彼伏,句句都是讨伐文官。

    “这些人想造反不成。”赵之昂大怒,和杜公公道:“让王大海带人去,把这些人都给朕扣了。”

    杜公公正要应是,门外有人回禀,“圣上,宁王爷和五殿下求见。”

    “嗯。”赵之昂颔首,转眼赵衍和赵峻进门来,赵峻拱手道:“父皇,儿臣听说武将们都鸣不平,闹起来了,此时惹了众怒,单武力镇压,怕是要出事啊。”

    “那你告诉朕,如何处理。”赵之昂问道。

    赵峻就看了一眼赵衍,想到赵衍和他说的那一句,“五哥,人有取舍,态度分明远胜于模棱两可者。现在是个契机,更何况,得罪的也并非满朝文官。”

    他现在站出来,虽得罪了一部分文官,却能收一大片武将的爱戴。还有,若能将德州流民之事真相剖露,还能得天下百姓拥护爱戴。

    虽有舍,可得到的更多。

    所以,赵峻道:“廖大人等人确实猖狂,不但说了武不如文,还紧追不放的骂镇南侯,逼的杨中尉自残。他们虽不会武功,却是用不见形的刀子在杀人啊。”

    “逼杨中尉自残?王大海手底下的杨二通?”赵之昂问道。

    赵峻颔首应是,“正是羽林卫的杨二通。”

    赵之昂的面色就有些古怪了,过了一会儿,他又道:“但也不能公然示威,往后有事就示威,大家有样学样,那朝廷岂不是要乱。”

    “父皇,他们也不是示威,他们是气不过又不会写奏疏,这才出此下策。”赵峻道:“虽有些莽撞,可到底没有异心,而且,他们为表心意,都是丢了兵器,赤身上街的。”

    赵之昂没有说话,御书房内安静下来,这时赵衍上前,淡淡的道:“文官能言善道,武将却是木讷少言,也多在边疆,如今这般,也是他们被逼无退路了,”赵衍叹气,道:“父皇,这天下才定不过二三年,当年那些人的伤虽好可疤永不消,关了镇南侯,难免寒了武将的心啊。”

    这话直击人心,赵之昂顿时难堪起来,让他想起来,他也曾是大字不识一个的臭练武的。

    好一会儿,他讪讪然的道:“朕关沈湛和此事无关!”

    “父皇。此事起初乃是争论流民是不是流民,却最后演变成,镇南侯有没有资格抓祝泽元,而将重中之重的流民问题弱化了。镇南侯到底有没有资格收押祝泽元?镇南侯一关,就等于告诉天下人,镇南侯没有啊。”

    “都是局外人,别人只知道,镇南侯没有资格抓比他低两阶的河北路巡抚,却不知道您关他是因为他射杀禁军啊。”

    赵衍这话说的很巧妙,既说了这件事问题所在,又为赵之昂开脱了他的错误。

    “这些文官,和朕打文字官司。”赵之昂负手,来回走了几步,停下来道:“这么说,你们也认为,沈湛关不得?”

    赵衍正要说话,门外有內侍隔着门喊了一句杜公公,杜公公出去,过了一会儿面色古怪的回来,和赵之昂道:“圣上,甘肃几处传来口号,请……请廖大人,杜大人带读书人守戍边去。”

    “胡闹!”赵之昂蹙眉,烦躁不已,刚刚平息了文官,现在武将又闹腾,他的朝堂就没一天省心的,“摆驾,朕去宫门外看看,朕的爱卿们,到底想干什么。”

    “圣上,圣上。”杜公公道:“外面乱糟糟的,您……您去不合适啊。”

    赵之昂哼了一声,抄了挂在屏风后面的青龙刀,这是他当年的兵器,此刻他提在手里,顿时觉得自己威风凛凛,又回到了当年。

本站推荐:你是我爱情的模样小说目录夺心甜妻别想逃小说目录九龙归一诀神医凰后裴染染景辰昊小说全文免费阅读冥婚霸宠:天才萌宝腹黑娘亲快穿之渣男攻略桃源小农女夏小麦小说目录绝世小保安史上最强侯爷

绣色生香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69中文网只为原作者莫风流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莫风流并收藏绣色生香最新章节